曾住在罾仔寮的孩子,永遠忘不了那份特殊氣味。
孩子們背著書包,拎著空的便當盒放學回家,伴著同學結伴嬉鬧及便當盒湯匙鏗鏗的響聲中,經過一旁老舊房子,屋頂上的瀝青,經過一天的日曬,散發著濃濃柏油味熱氣。途中,家戶炊煙裊裊空氣中瀰漫著飯菜香,孩子到家洗澡後,抹上痱子粉,散發一股青春氣息。彼時,巷口的女工們正趕忙撥蝦出貨……
這些種種氣味的相加混合,是罾仔寮的家鄉味。
從小住在罾仔寮的莊國雄與莊敬聖父子,一生都忘不了那氣味。他們的人生故事開始,也是從罾仔寮說起。
港務局大家長
莊國雄的父親,也就是莊敬聖的爺爺,從年輕時期到基隆港碼頭打拼賺錢,住在罾仔寮。「以前台中海線的居民,會在農作休耕期間,跑到基隆港當苦力賺錢,當時爸爸和同鄉一起到基隆謀生,也就此落地生根。」莊國雄說。
民國 36 年生的莊國雄,退伍後即到港務局船舶所擔任船員,幾乎大半輩子都在船上工作。船員的工作內容多元,需要負責甲板上的事務,操作海上起重機、處理輪機工程,是相當專業且辛苦的職務。
莊國雄在港務局的經歷相當資深,在工作之餘,還被推選成員職工福利委員會主委,並在民國 80 年間大幅推進基層員工薪資與生活品質。
「我們福利會會拿港務局的棄物如鐵片去賣,賺來的錢用來辦自強活動,或是過年發福利給員工。我也努力推動獎金分紅制度,替船員爭取很多福利,並擔任好幾年的常務理事。」莊國雄驕傲地說。
當年在碼頭工作的人,下班後多會去喝酒或去茶店,工人喜歡喝黑油套汽油,也就是保力達加米酒,偶爾會去高砂戲台看戲。直到後來有了那卡西,店內會有人彈吉他、吹口琴,人們下崗後才多了些新去處。
「那時基隆最盛大的節日就是 3/23 的媽祖出巡,基隆會全面封街,火車頭、尾、車頂都擠滿人,許多外地人也會來參加。我們迎媽祖的過程中,會走過金、雞、貂、石、澳底,一路迎到 4/20 左右,當時是基隆最旺的時期。」莊國雄懷念說著。
從莊國雄的視角可以發現,基隆碼頭過去有多麽繁榮興盛。而從當時年紀還小的莊敬聖眼中,所看到的罾仔寮則是另一番不同景象。
孩子的視角
民國 63 年出生的莊敬聖,從小和家人住在罾仔寮,山上的太平國小是間大學校,一個年級有六個班,每班超過五十人,每天山城都非常熱鬧。
「罾仔寮對我來說是兒時天堂,我常常和同學聚集在柑仔店前,一起玩尢阿飄、彈珠、跳橡皮筋、打陀螺。我還曾和堂哥從罾仔寮玩到貴仔坑,一路跟人拼彈珠,贏了好多彈珠回家。」莊敬聖回憶。
莊敬聖出生在數十人的大家族裡,每當吃飯時,小孩都要輪流上桌吃飯,平時也都和兄弟姐妹擠在大通舖上睡覺。直到後期,罾仔寮的木板房才慢慢改建為磚造房子。
「我為了賺零用錢買彈珠,還會幫忙鄰居搬磚頭,搬一塊磚頭賺一角,工頭會付錢給我們。但要偷偷打工,因為街坊鄰居時常會起口角,爸媽會罵我『怎麼可以幫仇人搬磚塊!』」莊敬聖笑說。
莊敬聖長大的同時,基隆碼頭也慢慢走向衰退,這讓從小住在罾仔寮的莊敬聖下定決心,打算回到故鄉做事。
從觀光著手改變
「基隆在貨櫃運輸普遍化,人力的需求降低,而後又因全球航運船舶大型化後,基隆港營運便開始萎縮,就業人口也減少了。以前都是外縣市的人到基隆謀職,現在反過來基隆人要到外地工作。」莊敬聖感嘆。
莊敬聖曾任工地主任,在看見家鄉老化問題日益嚴重後,他決定回到基隆做事,並從議會秘書接觸地方,一路成為現任議員。
「我正努力推動仙洞、和平、太白三個西岸觀光景點的串連計畫,同時會將高遠新村的日式住宅官舍、聖安宮等地納入,營造仙洞老街,讓年輕人可以回鄉做生意,也能照顧家中長輩。在太平山城目前也正規劃纜車觀光,希望可以藉此帶動廢棄學校的重生及觀光發展。」莊敬聖說。
罾仔寮是許多碼頭工作者的家鄉,有著和其他地區不同的碼頭歷史文化,也有著濃厚的情感及人情味,在地居民曾為基隆的繁榮貢獻一份心力,心中擁有屬於西岸驕傲。莊國雄與莊敬聖父子,也各自用專業為家鄉做事,期待能造就罾仔寮有新的發展契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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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:Joyce Lu|核稿編輯:Alin Liao
執行策劃 /圖片來源:基隆市政府都市發展處住宅及都更科/陳嫺儒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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